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疫情以來,中國經濟運行的許多特征發生了變化,比如,外需強勁恢復、消費增長乏力等。國際收支領域的變化尤為明顯,這些變化的方向總體是良性的,包括經常項目順差大幅改善,資本和金融項目出現新的變化等?,F在很難說這些變化是長期趨勢還是短期沖擊??偟目矗笆奈濉逼陂g的國際收支,重新回到此前格局的可能性更大。
“十三五”前四年我國的國際收支格局
“十三五”前四年,我國國際收支呈現出經常項目順差收窄,資本和金融賬戶由逆差轉為順差,誤差遺漏項高居不下的特征。穩定外匯儲備規模重新成為政策目標后,2017年起,非儲備金融資產也實現了順差。
(一)經常賬戶順差收窄
在貨物貿易順差收窄及服務貿易逆差擴大雙重壓力下,近年來,我國經常賬戶順差回落,中美貿易摩擦以來尤其明顯,2018年經常賬戶順差曾驟降至255億美元。
——貨物貿易:貨物貿易順差自2015年高點的5762億美元已逐步回落至近兩年的4000億美元上下,入世后順差的擴張趨勢不復存在。
——服務貿易:服務貿易逆差擴大趨勢不改,自2015年的2183億美元逐步上升至近三年的2500億~3000億美元。分項看,服務貿易逆差主要來源于旅行支出,例如2019年服務貿易逆差2611億美元,當年旅行支出高達2546億美元。
——初次收入及二次收入:“十三五”前四年,初次收入年均逆差約400億美元,二次收入年均逆差約35億美元,收支差額不大。
(二)資本和金融賬戶由逆差轉為順差
“十三五”前四年,我國資本和金融賬戶收支的突出特征是FDI(外國直接投資)增長放緩,證券投資轉為順差。自2017年起,非儲備金融資產由逆差轉為順差。
——FDI增長放緩:2010~2013年間,我國直接投資每年凈引入資金約2000億美元,目前已逐步下滑至“十三五”前四年期間年均340億美元的規模,放緩。
——證券投資轉順差:2015~2016年證券投資每年凈流出資金約600億美元,而近三年均錄得順差,2018年資金凈流入甚至達到1069億美元,成為重要的順差來源。
——金融衍生工具:金融衍生工具國際收支金額仍不大,“十三五”期間年均逆差約34億美元。
——其他投資逆差收窄:2014~2016年間,其他投資逆差約年均3500億美元,而2017~2019年年均逆差約150億美元,資金外流得到遏制。
——儲備資產流失結束:2015年及2016年儲備資產分別流失3429億美元及4437億美元。自2017年起,儲備資產結束迅速流失趨勢,但增長乏力。2017年及2018年儲備資產分別增加915億美元和189億美元,而2019年流失193億美元。
(三)凈誤差與遺漏居高不下
2015年“8·11”匯改后,凈誤差與遺漏項的不明資金流出由此前的約600億美元快速上升至每年2000億美元左右。2017~2019年間,我國國際收支中經常賬戶與非儲備金融資產賬戶每年都實現了順差,然而凈誤差與遺漏項居高不下,蠶食了大部分資金流入。該項具體構成,一直沒有權威解釋。
疫情以來國際收支變化
今年一季度,我國處于疫情暴發期,經常項目逆差337億美元,非儲備金融資產逆差139美元,儲備資產減少251億美元,凈誤差與遺漏項不明資金流入226億美元。進入二季度,由于抗疫物資出口、中外疫情復工復產時間差等因素,我國經常賬戶順差擴大至1102億美元,非儲備金融資產逆差153億美元,儲備資產增加191億美元,但凈誤差與遺漏項進一步擴大至757億美元。
(一)經常賬戶順差強勁反彈
一季度我國貨物貿易順差斷崖式下降,服務貿易逆差由于境外旅游減少而出現收窄,仍難以對沖貨物貿易順差降幅,整體經常項目出現逆差337億美元。二季度由于復產較早我國貨物貿易順差擴大,服務貿易逆差繼續收窄,經常賬戶順差急速擴大至1102億美元,出現了“十三五”期間季度大規模順差。
——貨物貿易:一季度我國貨物貿易順差斷崖式下跌至231億美元。二季度由于國內外復蘇節奏差異,貨物貿易順差擴大至“十三五”期間季度高的1613億美元。
——服務貿易:由于國外疫情原因出國旅行支出壓縮,一季度服務貿易逆差收窄至470億美元,二季度進一步收窄至295億美元,也是“十三五”期間季度好水平。
——初次收入及二次收入:疫情期間波動變化不大。
(二)資本和金融賬戶出現新的變化
一季度我國資本和金融賬戶順差111億美元,其中FDI小幅流入163億美元,證券投資資金流出532億美元,金融衍生工具資金流出46億美元,其他投資資金流入277億美元,以上非儲備金融資產總體小幅逆差139億美元,儲備資產消耗251億美元。
二季度我國資本和金融賬戶逆差345億美元,其中FDI小幅流入47億美元,金融衍生工具資金流出45億美元,其他投資項又出現大幅資金凈流出580億美元,在證券投資資金大幅流入424億美元予以補充的情況下,非儲備金融資產仍小幅逆差153億美元,儲備資產小幅增加191億美元。
——直接投資:一季度我國FDI小幅流入163億美元,二季度小幅流入47億美元,增長乏力。
——證券投資:一季度我國證券投資逆差532億美元,其中,疫中全球資產價格暴跌情況下,資產方向向外凈投資515億美元;二季度證券投資順差424億美元,其中負債方向凈引入外資660億美元,為“十三五”期間季度高水平,有力縮窄了二季度非儲備金融資產總體逆差規模。
——金融衍生工具:金融衍生工具差額變化不大,一季度和二季度分別小幅逆差46億美元和45億美元。
——其他投資:一季度其他投資順差277億美元。二季度轉為大幅流出資金580億美元,其中,貧窮國家及疫情影響嚴重國家償貸能力下降影響下,二季度資產方向向外投資凈流出619億美元;避險情緒沖擊下,負債方向引入資金39億美元。
——儲備資產:貨物貿易順差斷崖式下跌情況下,為平衡國際收支儲備資產消耗251億美元,二季度儲備資產反彈,小幅增加191億美元。
(三)凈誤差與遺漏居高不下
3月末匯率突破7.1,美元荒環境中人民幣短暫低估,一季度凈誤差與遺漏不明資金流入226億美元。二季度匯率升破6.8,多空預期變化,凈誤差與遺漏不明流出反彈至757億美元。在貨物貿易、服務貿易及證券投資資金流入向好的情況下,蠶食大部分順差,使得二季度儲備資產實際增長191億美元。
“十四五”國際收支回到此前格局可能性較大
一是經常賬戶順差擴張難以持續。不管是明年底還是后年,全球疫情得到徹底控制之后,我國出國旅行會出現報復性反彈,服務貿易逆差可能重新大規模出現。方向上看,從單一國家獲得大量貨物貿易順差也不具有持續性。這意味著“十四五”期間的經常項目收支格局,很可能與“十三五”前四年類似。
二是凈誤差與遺漏難以迅速縮減。巨大的誤差遺漏項至今沒有得到合理解釋。人民幣匯率出現長期升值預期,進而減少資本統計口徑外流的說法也沒有說服力。這意味著“十四五”期間的凈誤差與遺漏不會有效縮減。
三是FDI凈流入格局不會有大的變化。目前無法預計疫后發達經濟體FDI流出出現增長,也難以推論中國在其中的份額有新的提升。當然,就中國的FDI流出而言,未來較大可能出現某種程度的收縮。凈流入的格局依然將延續。
四是證券投資有望大幅增長。著眼于經濟基本面、人民幣匯率、中外利差、國內金融對外開放四大因素,國際證券投資有望持續大規模流入。這是國際收支大項中為關注的凈流入方面。
綜合以上方面,“十四五”期間,我國可能出現資本和金融賬戶項目順差彌補經常賬戶逆差的局面,這其中,國際證券投資持續凈流入將扮演重要角色。
“欲戴王冠、必承其重”。FDI長期持續大規模流入,其負面影響主要在實體經濟領域,包括依存度上升,自主發展能力提升緩慢,資源環境領域成本高昂等。國際證券投資大量涌入的負面影響則主要在虛擬經濟方面,成為國際證券投資流入大國之路不會一帆風順。未來在跨境資本流動、人民幣匯率穩定、市場監管、金融創新兼容等方面,會不斷遇到新的矛盾和挑戰。將更多外資流入引導進入債權,尤其是信用債領域,是更為穩妥的選擇。
貿易、產業實體經濟領域,一段時期內、某種程度上,中美向脫鉤方向發展在所難免。而虛擬經濟領域某種程度的掛鉤,具有對沖、延緩實體經濟脫鉤趨勢的作用。從這個意義上講,承擔一定風險,是值得的。
(作者系中信建投證券首席經濟學家)
